*神、女孩和酒：关于陶发的三个意象
——曹筝琪娜与陶发的对话
·题记·
与陶发谈话，常常使我恍惚，他好像只能使用最常用的词汇完成句子，但那些句子里又充盈着一种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气氛。在整理我们的对话时，我非常迷失，因为从中总结不出陶发，没有问出我设想的那些关于过往经验对他艺术的影响，也没有将他的艺术方式冠之某种既定概念的可能。但是最后，我从这些分散的言语中看清了陶发。“就是这样”，这就是陶发。
以下的对话涉及关于陶发的三组意象，这些意象并不一定被表现在作品中，但我却认为要解读他的作品与他的人，这是三组绕不开的词。所以我从我们的对话中，将关于这三组意象的句子摘录出来，让大家也能看清“就是这样”的陶发。
——曹筝琪娜
《一田山。小野*》，布面油画，xcm，
《阿弥陀佛》，布面油画，xcm，
《小*的早晨》，布面油画，xcm，
《包谷地里的小*》，xcm，布面油画，
《小*回家》xcm，布面油画，
神之怒xcm布面油画
曹：你的作品中常常给人阴湿、异像的感觉，有些作品甚至直接用“*”或“神”的字眼命名，我一直觉得你的画里这种神*意识很强，所以选了你的一幅画的名字“山*”作这个展览的主题。你对神*抱有什么样的态度，最初这种意识来自哪里？
陶：我两三岁的时候，跟着我爸去山上劳动，周围全是森林，只有一片空地，我一个人在泥巴里睡觉，突然有一架飞机飞过。我当时并不知道它是飞机，那个声音挺空灵的，我突然就想，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是不是会死掉？死掉怎么办呀？这可能是我最早有对自然的思考，当然那时候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但我对那个印象特别深，那个时候我还很小，还不会放牛。后来我开始在森林里放牛了，从树上砍藤子做成秋千、摘野果、跟别的村子的人摔跤，有时候会看见山对面有一群女孩。一下很开心，一下又非常难过，因为牛不见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读书的时候。
我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学校离村子远，天不亮就要出发，有时候会跟小伴一块走，但有的时候睡过了，就只能一个人走，那时候开始感到会害怕。松鼠在路边，你吓它，它也在吓你，只能一直跑，觉得好像是*在追我。这可能是我最初对*神的印象。
我是苗族，在我们的家乡有很多传说，比如哪棵树是神树、哪座山上有山神。又有传说讲如果去了一些森林走不出来，会有小*带你走。我有一个小表哥就传说被小*带走了，全村人去找都没找到，后来他自己回来了，说是有一个人带他去玩，还去田里捉田螺给他吃，看见有人来了就拿两片小叶子遮住他们，去找他的人就看不见他们俩了。我那时候很小，他跟我讲*长什么样——身高只到大人腰那儿，头发是*色的，穿着小裙子。我们苗语把*叫做“布宗”，这个词是阴性的，意思是说*都是母的，是会穿裙子的母*。所以我的画面里面也有穿着小裙子，头发是*色的小*的形象。
曹：正是这种*神的观念造就了你的自然观吧。
陶：对于神*，我理解的他们不是有形的存在，他们在天地间没有一个清晰的面貌，但却是真实的。“我”也是，我现在在这里，但又不在这里，可能我是人，我也不一定是人，可能我无所不是，我什么都是。我跟自然是一体的，从小到大我就生活在自然里面，自然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用去说明什么。
我画的每一张画，即使它没有直接表现自然的东西，它都有自然的颜色。就像我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画的那个人，他在舞台上，但是他的手长出来的是一些杨梅果，画之前我并没有设定要画成杨梅果，但最终就画成那样了。
曹：所以你的作品比如《山*》、《山下的小*》这种直接描绘神*的作品，其实也是在画另外一个你？
陶：是的，它们是我的另外一种存在方式。我觉得我们人也可以像神一样存在，但当我们处理不了个人的问题，超越不了自己，困在一种状态，只能注意到一些集体存在的时候，我们的神性就被集体这个东西给抹煞了。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要成为一个人，我们是活在无限的宇宙之中的。对于未来我不期盼，我个人是可以就这样去活着的，就这样，这就是艺术。我觉得我既属于在一个少数民族文化里成长的人，也属于一个在东方文化里的人，我觉得我这些想法是很东方的。
《说什么》，布面油画，xcm，
《不说话的公主》，布面油画，xcm，
曹：除了小时候在自然里、在苗族文化里浸润出的这种自然观，上学带给你什么另外的认识吗？
陶：没有，对于上学我只是记得和女孩在一起很快乐，像我们那种少数民族地方，小学就开始谈恋爱，女孩对我的生活状态影响还是很大的。
曹：所以女孩带给你的比学校带给你的更多？
陶：是的。女孩是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她们会触动我对生命的更多思考。她们也是理想的寄托，我当时想如果我有能力出去的话，一定要带她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爱情可能是我最早进入生活的一种方式，因为有了爱情我就可以思考，就开始了另外一种状态。
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绘画这个领域的呢？
陶：我初中一直在玩、谈恋爱，成绩就落下来了，后来为了考高中去学美术，学了两个星期，没考上。这一次失败的经验让我突然就意识到，人生就是刹那之间，差别就出来了，成功的人他马上可以读师范当老师，不行的就回家种地了。我一直都非常自信，我觉得我还是有梦想的，我很自信地跟我爸说我要再读一年。上了高中遇到一个写书法写得很好的董老师，人长的挺帅，说话也很有气质，这么一个人成为了我的榜样。我也开始写书法、画画，后来渐渐地发现自己真的喜欢画，因为一开始就是画自己喜欢的女孩，所以很用心。
曹：所以是女孩让你开始对绘画有了感受。女孩与你的绘画，这之间有某种联系吗？
陶：那时候我就觉得审美和排线条这些技法之间是没有关系的，我的目的只是要把女孩画漂亮，当然那个时候也知道要有明暗才能立体，但我不觉得这些技法是必须的手段。
曹：你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创作是什么时候呢？
陶：后来我居然考上了云大，这是村里人都不相信的。但其实一开始我搞错了专业，我想学设计，想着能一出来就去上班，但却被绘画录取了。一入学我就给我爸说，我要买电脑从自学3D开始。后来学3D造小车，小车是造出来了，颜色却老是渲染不上去，自己就放弃了。后来我发现，一开始我不喜欢画画这个专业，因为我还根本不了解画画跟生活的关系。
我开始跟创作有直接关系是从我跟我女朋友同居开始的，她是我家乡的，我带她到城市里来，两个人租房子在外面住。很穷困，没有太多的钱，一下就体会到了关于生活的切实情感。以前没有女朋友，就只会出去喝酒玩乐，不会想要静下来画张画，后来女朋友来了，突然就想画画了。当时因为之前表现不太勤奋，分专业的时候学院还不要我读油画，我为此写过保证书，去求老师，之后进入了油画班，才开始真正走进创作的领域。我当时那么努力争取要去学油画是潜意识的，就是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去油画班。
后来我们第一次去圭山写生，我在外面画画，（女朋友）一个人住也挺害怕的，一个人在家没有太多钱，上班又很累，在家就晕倒了，那是我第一次觉得画画挺不容易。所以我那次在圭山画画是最勤奋的，（同学们）刚起床我第一张画已经画完了，用不起画框，就买油画纸，一打一打的画了很多。回来后就突然有感觉了，爱也有了，对生活的表达欲望也有了，毛老师（毛旭辉）也给我们介绍了像金志强、胡晓刚老师这样的一些艺术家。慢慢我就发现了艺术家要想表达的是什么，感觉到艺术这种美好的东西跟自己的情感、生活之间有关系。
所以那次回来之后我开始了创作，想表达自己对生活的理解，画了七张，和苏斌、荀贵品一起拿到毛老师画室看。之后突然有一天就听到毛老师帮我卖了一张画，块钱，我好开心呀，苏斌也很开心，连夜把块钱送来给我。我说哎呀，原来画画还是挺好的。再过了两天，画都卖了，对我有了很大的鼓励，我才知道原来通过画画，也可以换得生活费。我觉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想要的状态，所以就非常肯定的要做这个事情。
突然在那么一个时间找到了创作（这个方法），可以去表达生活，也可以获得生活的来源。所以就这样画到现在，到今天也没有停止过。然后就到了毕业，当时也不知道艺术是什么，就成为了签约艺术家，就这样被“艺术家”套住了。
曹：你还不知道艺术是什么的时候，就进了艺术的门。
陶：对，因为当时进了生活的门，就走进了那个真实的自己，不管活着是痛苦还是悲伤，没有艺术只有生活。所以不管我懂不懂艺术，我的每一笔都是自信的，每一种想法画出来都是跟心灵、跟整个生活相系在一起的，非常紧密。
《它一直在》，布面油画，xcm，
《日下河山》，布面油画，xcm，
《不可说》，布面油画，xcm，
曹：你的创作常常是喝得比较飘的时候进行的，酒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陶：我在家乡的生活很早就跟酒有关，读小学的时候我妈就会用竹筒打我们苗族的药酒给我带去学校，当时是为了治病，那时我已经开始喝酒。我也不知道喝酒有什么意义，我每次回家跟家乡的人一起喝酒，从他们身上看到那种哪怕死也不畏惧的样子——先喝再说。在我看来那是一种很好的价值观，不必畏惧什么，也不用思考明天将会怎样，做他该做的事情、该干的劳动。我觉得只要喝酒，就天下无事、山河自在，一切都是自然美好的。
曹：所以你的价值观也是这种喝酒的状态，做什么事情先做了再说，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要喝酒就喝酒，要劳动就劳动。
陶：有时候是，当然不排除喝多了会发酒疯，但是我希望我现在不是那样的。我希望我要喝得清楚、喝得自然，不带有情绪，喝酒应该是顺应自然的。不用去畏惧死亡，不能在死亡面前缩头缩脚，也只有这样才会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所以我有在工作室的墙上写“生等于死，死等于生”。
现在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明白了，有时候也不明白，但至少可以打开自己。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是不是艺术家，它到底有多重要？不用去在意这个名号，但是我知道我是通过画画这样的语言来表达我所理解的生活和我的价值观的。因为我会这样表达，大家很熟悉，我这样就成功了。好的艺术尽量接近真实，才会接近我们的生活，它才有价值。
弥象归一
主办机构：北京山水美术馆北京夏塔幸福文化投资管理咨询有限公司
总顾问：吕澎
学术主持：曹洋敏
策展人：宋振熙
媒体支持：雅昌艺术网、凤凰艺术、99艺术、Hi艺术、芭莎艺术等
展览内容：艺术展览
时间：年8月13日开幕
地点：弘燕东路与西大望路交叉口往东米
参展艺术家介绍及年表
陶发
金苗族年生于云南省曲靖市师宗县高良乡平岩村
年毕业于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个展：
年《无题》台北索卡艺术中心台北
年《三十而立·山*》源生画廊昆明中国
年无姿态台北秋刀鱼艺术中心台北
年5月12日陶发个展《庄稼地》云南大学美术馆昆明中国
群展：
年《香港巴塞尔艺术博览会》香港中国
年艺术北京北京中国
移世寻美索卡艺术中心北京中国
80后现代艺术索卡艺术中心北京中国
《今天没有艺术》智库美术馆昆明中国
年《偏绿》云南省博物馆昆明中国
合订本智库空间昆明中国
《回归·当代青年艺术展》艾维美术馆昆明中国
年第45界威尼斯双年展平行展—未曾呈现的声音意大利
己已导向而立与不惑的情感样态索卡艺术中心北京中国
艺术北京北京农展管北京中国
北京现代之路云南当代艺术展中国美术馆中国
台北艺术博览会台北云南油画学会第二届展昆明中国
年圭山看台云南当代艺术特别展成都双年展特别邀请展成都中国云南种子云南艺术家群展索卡艺术中心台南
年《ＣＩＧＥ－中艺博·国际画廊博览会》国贸会展中心北京中国
年《改造历史》今日美术馆北京中国
年《合订本4》经典艺术空间昆明中国
年《云南首次艺术家与艺术管理员合作展》昆明中国
香港艺术博览会《新作展》香港汇展中心香港中国
《新青年》云南大学美术馆昆明中国
《毛旭辉唐志刚提名云南青年艺术家作品展》昆明中国
年《回到圭山风景展》云南大学美术馆昆明中国
《红石基金收藏展》上海城市雕塑中心上海中国
《少年中国》上海红桥画廊上海中国
《上海艺术博览会国际当代艺术展》上海汇展中心上海中国
年《合订本2》诺地卡昆明中国
《萌红土》云南大学美术馆昆明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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