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勇
我沉默了,我第一次从一样声调,一样的语言,一样的动作,感受到炙热的如同骄阳般的倔强;第一次发现如此苍白的语言和简单的动作竟然这样的坚定有力;第一次被这样的笨和执着深深震撼!
——题记
小时候在我的印象中大姐春仙是最漂亮、最温柔的,二姐春峦是读书最厉害,而三姐春燕不仅没有大姐美丽的容貌,也没有二姐的好脑子,反而很邋遢。但奇怪的是我和她却最亲近。幼小的我,但凡有好吃的一定是最先跟三姐分享的。
年我正在上大二,而和三姐的亲密关系却停留在6岁之前。从零零到一一,整整11年的间隔,我身边的亲密的关系早已被不断的替换。从小学“三剑客”,到初中“三骚年”,从温柔的大姐,到大学的好基友,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环境的变更,我甚至记不清三姐何时出嫁。这11年的时间成了我们之间的空白。
年春节,三姐出嫁的第二年(经父亲回忆),我随着父母亲前往。凌乱的家和三姐的打扮是我那时最深的两个记忆,那种凌乱是贫穷的没有任何多余心情和时间他顾的凌乱,在这样的一个小平房里,三姐如同四十岁的农村妇女一般走入我的眼帘——蓬乱的头发,黝黑的脸庞,肮脏的衣服。她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中午,我们家族的人基本全部到场,这样整齐的阵容在我看来着实不可思议。
中餐,父亲喝大了,他醉意盎然地对三姐的夫家说道:“春燕能够嫁到亲家屋里是她的荣幸,也是我们两家的缘分,今天我们家里人都来齐了,都是为春燕和张龙(三姐丈夫)的事,感到高兴。她是我三个侄女中最小,也是最弱的一个,希望亲家你多多照顾她,多多包容她。”接着父亲和亲家碰杯,一饮而尽。三姐低垂的头抬了起来,我第一次认真的观察着那张脸——黝黑的脸庞上,原本浑浊的眼神,先是变得明亮,然后那抹明亮,闪闪的涌动着,打着转,却怎么也不肯掉出来。
饭后,我们准备离去。亲家出口挽留,我们连连推辞,说着,我们来到了马路上。父亲和他们交谈着,我落在最后面。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仿佛惊醒般的跟了上来,猛地拽住了我的手,这一抓,似乎她充沛的情感有了去处,但她的语气却没有她内心那样激烈,只听见平淡的声音传来:“别走,在这里歇(休息)”。
我连忙推辞道:“姐,我回家还有事。”
“别走,在这里歇。”
“姐,我家真的还有事!”
“别走,在这里歇。”
手臂的传来她的体温,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就像冬阳。
“姐,我家......”
“别走,在这里歇。”
她的声音和声调仿佛收音机一样重复着,没有任何变化。
“姐~”
“别走,在这里歇。”
姐机械的重复着,我想挣脱她的手臂,可是她那看似松垮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掉。
我沉默了,我第一次从一样声调,一样的语言,一样的动作,感受到炙热的如同骄阳般的倔强;第一次发现如此苍白的语言和简单的动作竟然这样的坚定有力;第一次被这样的笨和执着深深震撼!蓬乱的头发,黝黑的面庞,小心翼翼的眼神,我的内心像压上了铅块,沉甸甸的,又像有只无形的黑爪在掐我的喉咙,连气都喘不过来…眼睛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以前和燕燕姐最亲近了,原来在她的笨和丑里,包裹的是执着和善良,她对人的好是赤裸裸的。那种从心底涌动出来的情感时刻以一种单一的方式表达出来,这和小孩的单纯多么的相近啊!这种单纯的没有任何修饰的心灵,是多么的美和珍贵!
透过时光,我把记忆汇集起来:小时候,我穿着一条*色的背带裤,顶着个蹭亮的光头,花猫般的脸上挂个鼻涕,见姐姐们背柴,也吵着跟奶奶要;姐姐们出门放牛,也不依不饶的跟着;姐姐们玩过家家,也要求参与。时刻吵着嚷着,跟在姐姐们的屁股后面,突然,从自己的背裤兜里掏出了两颗糖,高高的举着,大声的喊道:“燕燕姐,我有两颗糖,分你一颗!”
作者简介:周春勇,年毕业后至今在湖南省永州市双牌县何家洞镇蔡里口中心小学任教,“春来咏语”教研团队一员,年7月荣获“中国新生代乡村教师奖”,所写文章曾在《湖南教育》、《中国好老师》等杂志刊登。
——END——
记录时光梦影,书写锦瑟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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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忽文静赵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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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稿者加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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