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一整天,傍晚时分,雨停了,居然从紫金山背后的云层里喷出几道“火焰”来,从山北烧到山南,从山头烧到云层,半金半紫了半边天,十分唯美壮观。
入夏以来,雨一直下,人也烦躁起来,此时天气蛮不错,我决定去河边走走,放飞一下心情。
潇水河边,潇水风光带傍水而建,目之所及,皆是美景。也许是双牌水库正在泄洪,河水夹带着泥沙,汹涌翻滚、滔滔北往。洪流钻过潇水大桥,一路高歌着奔湘江而去,浪花儿一步一回头,如初次离家的游子,犹有不舍。河中“漂”着浮洲岛,植被苍翠、生机勃勃,是日月湖国家湿地公园保护保育区域。数十种留鸟安家于此,每年候鸟迁徙季,各种候鸟来访,留鸟迎宾,是时,万鹭翔空、鸳鸯戏水,更有中华秋沙鸭急流戏水,美不胜收。可惜此时,我只闻得河水涛涛,未见那飞鸟绕林,也许是鸟儿归巢了吧。举目远眺,但见河面上蹦出些许水汽,与夕阳的余晖缠绕升腾,对岸的永和塔穿上了金纱,远处群山林间也撒满了金光,它们显然是已经揉和为一体,化作了一幅和美的“泷泊夕照图”,令人沉醉、神往。
沿潇水风光带望南而行,一会儿就来到五一桥,永水行于桥下,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潇水河里,时有鱼儿窜出,带起朵朵水花儿。
临夜,霓虹灯又点亮,来永水河边采风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永水风光带不如潇水那边风景如画,突出文化休闲功能。沿永水一路向南,与三三两两的人群擦肩而过,有讨论“永和文化长廊”的草根文人,有观摩“舜象和”巨幅壁画的携幼长者,有悠闲漫步的才子佳人,有跑步急行的夜练达人,有尽情舞蹈的广场舞者,有放声歌唱的网络播客,有凝望音乐喷泉的思考者……。毫无疑问,他们正享受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犹记得,去年五一期间,有人邀来歌女琴师、乐手舞者、“竹筏”数乘,就在这永水河中,莺歌燕舞、琴瑟悠扬,岸边护栏下薄雾喷出,美仑美奂,宛若仙境,更有从十里外“花千谷”飞来观光直升机肋阵,引得一拨拨“县域外高人”前来观摩留影。只是今时,昔日盛景犹似昨夜昙花,“惊鸿一现”是它的“使命”。
00:39在霓虹灯的尽头,矗立着双牌断桥,彩灯衬出它的轮廓,“M”形桥身如一座古朴开放的双门城楼,一门通国道,一门过永水,中间“门柱”上方嵌着“邂逅断桥”彩光字,给宏伟壮观的断桥赋于了浪漫风情。“水门”中,水线垂下、轻雾飘渺,正是传说中新建的拥有七十二变的“水帘洞”!我抢步走近了些,欣赏起来。洞中投影跳跃,画面变幻:“爱情天使”、“骑马急行”、“相会共舞”、“情意红心”、“浪漫曲线”等等,我不自觉地以看了一眼“邂逅断桥”四个大字,不得不感叹策划者对于“邂逅”的执着,这下主题突出、影文并茂了!一歌一文在脑中闪过:《断桥情缘》歌“哥妹结缘在断桥”,《绝版断桥》谈“本是风月场”,突然生出了“桥断魂亦断”的悲凉感,断桥的意义应不在于此。
背靠断桥,感受着它粗糙与厚重,回想儿时在桥下翻螃蟹、戏水,累了就躺在大青石桥基上沐风,很清爽,是一个消暑的绝佳之地。依稀记得,在桥下“偷凉”的老人讲断桥的故事:“是渠道的过水桥”,“五十年代末开工”,“调了七八千义务劳力艰苦建设了好几年”,“设计失误成了废渠”,“剩下这段用作警示”。在缺少先进装备的时代,数万“大国工匠”自带口粮、无私无畏、艰苦奋斗,坚毅地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建设了双牌大坝、左右干渠,建造了断桥,左干渠由于设计失误,未能发挥半点使用价值,功篑于始,教训不可谓不痛。
我仔细搜寻了一遍,桥上刻画的吉祥物和标语口号早已模糊不清,立在桥下的说明牌上记录着断桥的关键信息。当年,人们没有效仿古人在断桥上雕刻象征神力的龙头、神兽,却画上象征艰苦奋斗的耕牛、象征年年有余的鲤鱼和象征和平共处的和平鸽等吉祥物;刻上“人定胜天、战胜自然、兴修水利、农业丰收”和“山高水低、河水让路、建设家园、幸福万年”等标语口号。这是人们思想的大解放、文化的大进步,人们不再相信神助,坚信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定能创造出富足和平的美好未来。
60年来,断桥经时间洗礼,成为双牌一景、县城地标,永江水将它的警鸣流传四海,双牌人受它的警示创业九洲。断桥不只有伟岸的“形”,它更是人们向往和创造美好生活的精神丰碑。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不禁回望了一眼“水帘洞”,心想:“断桥何时踏上归途呢?”
归途